「你有没有见过病毒一般的她借眼神传播」
01
我睡眠不足地飘到公司时，正好看到任娇娇在电脑前焦头烂额，面前的打印页堆成山。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凑过去看了一眼，托着下巴嘲笑她："还没定下来跟组翻译？多大点事啊你们这啥效率。"
"我看直接你挑得了。"她抬手飞起一叠材料丢到我面前："剩下这几个履历都差不多，视频面试也全过了，都是四年留学以上。"她顿了顿，在一个人的档案上打了个巨大的红叉，看了我一眼："这事儿要我说，比起英语水平，挑一个不是你们粉丝的更重要。"
我挑了挑眉，翻开手头的几沓资料，直勾勾地先往照片的方向瞅，被一边剪片子的黄锐看到，猥琐地冲我笑了笑："又不是选女盆友…你还从人照片挑起？"
我对他说既然起初公司脑抽地面向微博采取自愿报名，就要承受日后甄别的代价。那我别的也不知道，只能先从赏心悦目的角度看起。
然而下一秒我看到了第三个档案最后一栏里填的补充信息，该报名者的微博昵称「王俊凯是天下第二」。
我沉默了片刻，把档案举起来问任娇娇："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说这个ID太逗了她无法不留档保存，而且人在视频面试时表现的相当实诚，并不是你粉丝。
"她说不是就不是啊？" 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封面上的素颜照，白皙清秀的女子，眼睛里带着暖暖的笑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的多。可惜这微博昵称太中二，还带着点挑衅。
于是我哼了声，话里带着点自恋："万一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呢？"
"那怎么着，划了？"任娇娇向我翻了个白眼，耸耸肩"毕业成绩是一等学位，而且我感觉她发音挺英式的，真不要？"
"不要。" 我把档案往桌上一放，揉了揉眼眶起身往声乐室走。凌晨两点刚杀青，现在又累又困。
走到一半，我想了想，还是打开微博用小号搜了一下这个清奇的ID，一路翻下去发现并没有半点与王俊凯三字有关的信息，大多数是转发的各种烹饪美食菜谱，还有几张她和外国朋友们的照片：
站在伦敦眼下的长发女孩裹着酒红色的大围巾，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所以你的微博里条条都无关王俊凯为什么要起这个ID。
我愤怒地切换大号，拉黑了她。
几天后任娇娇说翻译定下来了，还安慰我这个妹子比「王俊凯天下第二」长得好看，希望我到时候把持住自己。我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表示锥子脸不是自己的菜，之后也没再过问这个事。
直到出发英国当天在法兰克福机场中转时，任娇娇如梦初醒地对我说她忘记通知我，原定的翻译一周前扭到了脚，工作组最终联系了那位小席来救火。
"席孟思。"我轻轻地念了念她的名字，一出口就笑了，觉得真有意思，兜兜转转还是她，或许自己此刻对这位"王俊凯是天下第二"的到来甚至有了点期待。
期待的结果就是我坐在登机口莫名开始喝水，最后喝多了，在即将登机的前一刻蹭地站起来面容扭曲地表示我要去上洗手间，看到众人怨念的神情，我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先过去登机口吧我一会出来就赶上。
然后当我戴着帽子口罩坐在机舱里时，目瞪口呆地打量身边空空如也的几排座位，皱眉给何其龙打电话。
"咦你居然登机了？！"胖虎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来："刚刚你上厕所时机场广播说我们这班换了登机口，我们跑过去工作人员又说根本没换，再回去时登机口已经关了结果现在我们全误机了！"
……我擦所以你们跑之前居然没人给我打个电话也通知我一起跑吗！
我愤怒地挂了电话。
然后低头陷入了沉思：看来这位席翻译间接给自己带来了点误打误撞的好运。
02
我从机场出来见到，也是第一次见到席孟思时，她正背对着我在电话里说我坏话，我伸长了脖子光明正大地偷听，大概是"王俊凯只是天下第二而已我可是宇宙之王咩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没营养又幼稚的小学生拌嘴法。
……所以这梗居然你是认真的么。
我盯着她的后背幽幽地开口，看到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刺猬猬一样猛地扭过了头，目光惊恐，然而眼底的清澈却与照片里如出一辙。
然后席孟思邀请我去开房，哦不，是去酒店各自开一间房间休息。
一路上请我把她从黑名单中拉回来四次，在我背后冲我翻白眼三次，摸手"非礼"我一次，如果不是她掏出了给胖虎应援的手幅，我真的会以为她是我的粉丝：黑粉。
然而次日清晨出发开工的车里，我盖着一堆大衣躺在车的最后一排补觉，迷迷糊糊被对话的声音吵醒，看到她和俩猴唠的热火朝天。
"王俊凯喜欢哪种女生？"席孟思有点迟疑地问他们。
声音中只有单纯的八卦与好奇。我想着以任娇娇为首的公司大佬们这下可以放心了，小翻译对我真的毫无心怀鬼胎，纯粹工作关系。
王源和千玺陷入沉思的同时我也陷入了思考。
高中时我其实暗恋过班里的一个女孩子，知道这事的人很少，一只手能数得清。而暗恋理由也肤浅且没营养：长发，温柔，漂亮。
高一时通告间隙去学校，她会微笑着走过来收作业，然而随着通告的密集，我见到她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后来自己偶尔去学校，她也不再会向我要作业，只是抱着那叠本子轻飘飘地走过我，直到毕业。
最后这个女生的名字成为郭敬明坐在窗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时明媚的忧伤。
经常有人猜想王俊凯未来会和一个幸运而完美的女人在一起，有些人说王俊凯舞台上不仅浮夸而且酷爱撩妹，将来他老婆肯定每天被撩的半死不活。黑粉说王俊凯太丑找不到女朋友还是和自己左手相依为命吧。还有些人说王俊凯不是直男。
我在微博上嘴角抽搐地翻过这些评论，那些多年前看一眼都会灼伤自己孤傲而高得惊人的自尊心的话，现在竟然完全不再构成伤害，甚至变成了我拉着王源和易烊千玺茶余饭后的笑料。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王俊凯也是个凡人的现实，七情六欲都有，不过是隐而不发。
从某些角度而言，青春期开始就面对形形色色的异性，却鲜有与她们日常交往的我，在遇到席孟思后其实是有些犯浑的，大概是我幼稚地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微博ID开始就单方面宣布和她结了梁子，也可能因为她长的怎么看都和我同岁，在片场经常蹦蹦跳跳的实在让我喊不出口"姐"这个字。
然后我意识到自己到了英国后最大的爱好变成了吐槽她，然后看她眉眼里都是要跟我打架的神色。
____啊，顿时周身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开工第十三天，我接过席孟思递过来的一个塑料袋，一脸疑惑地打开。两板创可贴和三条巧克力。
"你今天不是拍动作戏么？怕你低血糖。" 她一挥手 "没事不用感激涕零也不用报销，把我从黑名单拉回来就行了。"
"还惦记这个呢？"我笑了笑，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在巧克力里下毒了？"
"被你发现了。"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在后半夜赶工时，休息期间王源拍了我一下，说你看小席姐，困的都懵比了。
我抬起头，看到了困的歪歪斜斜靠在片场角落的席孟思。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她扭过头努力睁大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微笑着向我竖了个大拇指："小凯很棒！加油！"
那是我几乎有史以来第一次莫名有了一种所谓的优越感：王源也在我旁边，而她从困意中回过神来，第一个叫的我的名字。
凌晨两点吊威亚的结果是头晕目眩，我想了想，吃了一条她给的巧克力，经实验证明没毒。
很甜。
但是小翻译也有黑化的时候。
比如某个收工后的晚上，我鬼使神差地带着一筐自己前两天百无聊赖时砸好的核桃去敲她门，想说自己大发慈悲帮她补补脑，走到门口听到屋内噼里啪啦的打字与笔记本的电流声。
我正要抬起手敲门，却下意识掏出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的脸，伸手拨了拨头发，确认了荧幕中的脸帅气得十年如一日。
然后下一秒陷入了错愕。
不过是送个核桃而已，还检查仪表做什么，难不成我把她自动规划于学校满脸横肉的风纪主任了么……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边敲门边笑，里面迟迟不开，半分钟后，随着哗啦一声纸张落地的响动，席孟思怒气冲冲的声音由远及近："卧槽大半夜敲什么门！你大爷的！谁啊！"
门猛地被打开，我抬头的第一眼险些没反应过来，她的眼神里满是凛冽，周身戾气环绕，简直高岭之花，还是冰川上的。
席孟思："……嗨，大爷……"
下一刻她秒怂，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不好意思地向我摇了摇手，自动忽略我目光中的惊恐。
后来我知道她对工作时的专心度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更是谢绝一切打扰，所以那晚才会整个人暴走。
但是我觉得很有意思，这样的小翻译才是有血有肉的，比那个翻着白眼听我吐槽却不怎么回嘴的可爱的多，毕竟我最近越来越有一种她之所以不反驳是因为把我当傻逼的错觉。
……所以为什么要用可爱这个词。
或许当我拎着核桃去敲她门时，已经潜意识里跳脱出了和她工作同事的框架，渴望以朋友的视角去了解这个人。
"所以你半夜去敲一个女生的门。"第二天，易烊千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俊凯。"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能不能不要思想这么龌龊，我只是去送了一筐核桃聊以慰问她这位劳苦功高半夜还在工作的人民翻译官。
"哦这样最好。"易烊千玺挑了挑眉，若有所思"我听王源儿说小席姐以前喜欢的男生好像要回来了，她去伦敦是为了见他…啊不过这跟你也没啥关系。"
我咣当一声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03
席孟思这样一个游移在迷瞪和纠结之间的人喜欢的男生什么样，我承认自己很好奇。
好奇驱使我拨通了在伦敦读本科的腿哥的电话，得知了他即将要开一个小型趴体的消息。好奇驱使我凌晨五点从被窝里把王源和易烊千玺各自揪出来坐上了载着席孟思的火车。
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吗？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火车过道，左手拎着哈欠连天的王源，右手拎着呼噜通天的易烊千玺，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点惶恐，仿佛是预知到了某个模糊而不切实际的念头，惊得我下意识松开手。
然后听到咣当两声，两张脸砸地上的声音。
可惜还没想清楚，我已经和接个电话后哭得打嗝的席孟思被乘务员赶到了乡村里一个鸟不拉屎的漏风车站。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看她脸上还带着风干的两行泪痕，满脸尴尬，似乎想向我坦诚心扉，却又无法开口。
我心里叹了口气，想说果然还是和我有距离么，你之前可把自己的事告诉王源了，所以为啥你告诉他不告诉我啊来啊跟我说啊我不会吐槽你嘲笑你打击你的你造吗王俊凯一直是个友好慈祥的倾听者。
"我们石头剪刀布吧，我赢了你就告诉我哭的原因，我输了…"我轻描淡写地对一脸错愕的她说："我就去你毕业典礼唱宠爱。"
然后我输了。
吓得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后来我在群里跟俩猴提到这事，他们表示目瞪口呆。
易烊千玺向来给我补一些奇怪的刀："王俊凯，你这话说的真的不是在哄女朋友的感觉么。"
"大哥您太会撩了。"王源三秒前还对于他自己那个突如其来的"夫妻对拜"动作心怀愧疚，此刻却一脸膜拜"所以您为什么做了二十多年单身狗。"
我说你俩想多了，我应该不是喜欢她…吧。
就是在火车上看到她哭时觉得手足无措，下意识想摸她的头发对她说别哭了，这是一位绅士该有的风度，何况她除了N年前起了个「王俊凯天下第二」的ID外，相识的这段时间一直对我挺好的，明明不是助理，明明对我的了解仅仅建立在相识不久的工作关系上，但她却经常在拍戏时记得替我揣几块糖。
然后他俩开始一唱一和：
"呦你个处女座不是讨厌肢体接触么人家的头发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啊？"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王俊凯的处女座特质是选择性发作。"
"小席姐为啥给他带糖？为了齁死他？"
"我看他俩平常都以逗磕子为主，哦不，主要是王俊凯损她，真是的某些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有绅士风度…"
"小席姐真惨怎么摊上你了。"
"易烊千玺突然发过来一段撕心裂肺的语音："有些事我都已忘记♬但我还记得♫♬……"
"闭嘴，太难听了。"我皱着眉头关了机。
然而一天后腿哥的party上，席孟思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她曾经饭过我，尽管那是她当年傻白甜的少女时代。
可我知道这是真的。
但那已经不重要，因为我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同事，弟弟，明星，朋友，或是………王俊凯。
"你能不能顾忌点你是个公众人物啊。"大家热火朝天地玩国王游戏时，腿哥凑到我旁边皱着眉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眼睛就快长她身上了。"
恍若当头棒喝，我讷讷地把视线转回来，无声地剜了腿哥一眼，想说你看看你这狐朋狗友都怎么回事，席孟思好歹算他们学姐，第一次见面一个个的就在这起哄灌她。
"那你去为她挡酒啊。"腿哥一副大爷相地换了舒服的姿势，翘个二郎腿，一脸看好戏地盯着我，若有所思："啧啧，王俊凯你就别骗你自己了，咱们都多久不见了我一眼都能看出来。"
就算我不骗自己，她呢？
我想着怎样才能自然而不刻意地挤过去，脑海中却突然像一道惊雷一样划过一个念头：和她相处的一个月太快，好像已经要结束了。而这样短暂的时间，根本无法让我将那些破土而生又密密麻麻疯长的念头理清。
而结局只有两清。
意识到这点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下意识地起身："啊…公司那边说有急事让我回去，不好意思…"
从沙发到门口，短短几步路我走的越来越快，脚步虚浮着，走过席孟思时，我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看到了她满脸错愕以及眼底匆匆略过的失落。
我在等的那种失落。
04
其实我知道，席孟思一点也不傻，她聪明得很，因此她一直在犹豫。
过安检时，我扭过头微笑着向来送机的留英粉丝们挥手，开玩笑地喊了一句："请大家在大不列颠为中华之崛起而奋斗！"
其实有一瞬间的后悔：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她错误的航班号，为什么不让她来送机呢？万一她真的做不到笑盈盈地对我说再见，万一她真的会拉住我对我说她还没有完全想清楚但是她也不想无疾而终。
她是喜欢我的，我知道，我也知道她知道，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走进登机口，我也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系着的她在布里斯托买给我的那条难看的手链，艰难地意识到，大概真的到此为止了，只能反复告诉自己，你可是王俊凯，怦然心动像龙卷风，风卷残云后一定也会很快石沉大海。
"小凯你在这干啥呢啊？"小马哥从我身边走过，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你咋露出这种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
…………
………………
我转过头，看到助理正在过安检，脖子夹着电话，脸上一副错愕的表情："啊？我们已经过安检了啊，你说啥子？你不知道我们是这趟航班吗？咦……"
我知道电话的那端是谁，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走过去抢过手机，把很多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全部问清楚。
"哦对了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啊，九月啊，哦对我记错了……"
我突然想起，在布里斯托集市的那天，席孟思一脸认真严肃地扯淡地对我说，她今天过生日，第一次生日时身边没有亲人基友，很孤单，我是不是该给她买个礼物。
当时我面无表情，像是毫不在意，于是她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扭头走了。
其实一个小时后，我买了一个东西本来是想要送给她的，我猜自己或许还会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哦我看到这个刺猬跟你长的一样胖，就寻思着给你拿来励志。"
她从来不擅长演戏，说自己过生日是这样，离别之前声音发抖着对我说"有些事我掩饰的还不够好吗？"还是这样。所以尽管和她认识没有多久，我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看穿她。
可我还是买了，那个作为"生日礼物"的刺猬毛绒玩偶，明明憨笑着，内里却竖着刺将自己与你隔绝开来的动物。
一模一样。
"王俊凯，你送我个生日礼物呗！"
这似乎是她对我开口的第一个所谓的要求，明明是正常的口气，我却不知怎么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当时有种异样的感觉令我如芒刺背，热血却又瞬间充上脑门，仿佛答应了这个请求自己就像在金色大厅举办演唱会一样不切实际而成功。
那种少年心气，激动而不知所措的心思。
所以说，在集市的那天，明知她在开玩笑，却还是偷偷买了那个最终也没能送出去的礼物的自己，有些念头我早应该发现的，或许她也一样。
回国的日子通告很满，在下飞机的一瞬间我有点恍惚，看着人山人海的接机人群，一个月的回忆仿佛像一场梦，我在梦里，而她在梦以外。
凌晨三点，终于收工卸了妆瘫倒在床上的我打开微博，放空。然而一旦放空，那些刻意用繁忙淡却的人与事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愈演愈烈。
我挠着头发嗷嗷喊了一嗓子，坐起身来，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自己现在的样子狼狈而尴尬。
我同意，这世上重要的事很多，爱情绝不是生命的全部，把自己受困于这种自作自受的枷锁，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简直像电视剧里最多活不过两集的痴情浪子。
我慎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秒，还是打开了席孟思的微博，鬼使神差地想着，她会不会也这样每一天，小心翼翼地看我有没有更新，发了什么，温度如何，天气怎样，喜怒哀乐。
区别在于，我将她从黑名单拉了回来，她的头像却从未出现在新私信中。
几天后我注册了个微博小号，叫【杨幂是会呼吸的痛】。
其实我本来是想命名为【王俊凯是天下第一】的，这样从某些角度和席孟思还称得上所谓的情侣网名，就像"饷咗赱ぺ "和"ぺ饷佑㞫"，或者"嗳、狠媄"和"嗳、狠伤"一样。
然而发现王俊凯是天下第一被人抢注了，而且貌似是个停更已久的黑粉。
因为此人最后的发博记录停留在几年前，而他的微博极其低级趣味，只有一条内容：
"王俊凯是天下第一短"
哦。
我加了【王俊凯是天下第二】的关注，给她发私信，问一些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美术，网球，还有英国史。
她很高兴地和我聊了起来，和心怀鬼胎的我迅速地熟络，甚至都没有向我的名字发出嘲讽。
当我意识到席孟思和【杨幂是会呼吸的痛】熟络速度远远超过了在英国时的相处模式时，有点精神分裂地吃自己的醋，不知道此时应该宽心还是失落。尽管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岁月静好的热爱莫奈与印象派作品的，区别于低级趣味的可爱的女孩子……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猥琐。
然而想起在回国前王源对我说："其实小席姐真正心里觉得不一样的人，她才会很难去和他打成一片的那种。"他看着我，挑了挑眉："比如你。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啥能和她跟哥们似的嘻嘻哈哈的么。"
"可是我跟她也熟啊。"我皱着眉："她也跟我翻着白眼或打打闹闹……"
"那不一样。"他摇了摇头，看着我："你知道吗，上次胖虎打包回来的那家炸鸡店，我们前段时间路过那里，小席姐当时指了指店牌子笑着说"这不是小凯喜欢的那家吗？" 王俊凯，吃了那家炸鸡的那么多人，但是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后，她潜意识里第一个记得的一直是你。"
我沉默，王源叹了口气："她在你眼前只字不提，在我们其他人眼前也在渐渐地刻意回避关于你的问题，但总是会下意识脱口而出关于你的细节。王俊凯，这样其实更……"
美术，网球，英国史。
所以我是什么时候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的。
在唠熟了的一个月后，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了下来："话说你有男朋友吗？"，顿了顿，发送。
等待的五分钟大概是我自从多年前上春晚后最煎熬的时刻，我承认自己很怕，因为并不知道世界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_____"没，我是单身狗2333"
我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看她又发了一条私信：
_____"但是我有喜欢的人，很喜欢，我起初认为那大概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来的快去的更快的迷恋，因为那个人挺特殊的，我不敢让自己陷进去，只能装傻。可是有些事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原因的就发生了，当你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一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其实根本就没有过开始。"
我愣愣地盯着电脑荧幕，心里像破了一个口子，哗哗漏风，然而无法控制的是渐渐浮起的喜悦，自己几乎就要敲出一行："那个人是王俊凯，我知道。"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抬起头，看到她发过来一排又哭又笑的表情：
______"抱歉，我说了好多矫情的话…"
我想了想，回复："没事，英国史更矫情。"
我点开她的微博，看到穿着绿色围裙在店里打工的她的照片，更瘦了些，头发扎成个丸子盘在头顶。定位显示知春路星巴克。
"任姐，最近有没有关于新浪的广告什么的啊？"我走进公司的办公室，一脸干劲十足。
"诶好像真有，怎么了？"她惊讶地看着我，想了想"档期没排到呐，我记得是个微博宣传活动。"
"提提提，往前提。"我转身关门，微笑地看着她："微博爸爸虽然有时很坑，但有时它的功能真的表现很有用。"
05
我是王俊凯。
当我微笑着地坐在二脸懵比的席孟思父母的对面时，她妈沉默了片刻，掏出一张A4纸和一块怀表，说让我在四十分钟内写一篇关于为什么喜欢她女儿的作文。
我挑了挑眉，欣然接受，然后发现她妈给了我一支没水的笔，她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同情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支碳素笔。
席妈：…………
<作文：关于喜欢席孟思的原因> 姓名：王俊凯
每个人生来都藏着一张隐形的寻人启事，你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然而当她的名字戏剧性地辗转悠悠之口到你的耳朵里，你只有两条路，要么不要好奇，立刻扭头离开，要么就只有难以控制地走近。而当你遇见她时，她会扯下你身上的寻人启事，眼睛亮亮地看着你笑："啊，找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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