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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明天和别人已经有约了？"我看着他，不知是否因为终究得到证实，心冷之余反而有一种微妙的解脱感。
王俊凯嗯了一声，似乎注意到我的表情有些僵硬，疑惑地挑了挑眉，沉默半晌，终是没再问，转身开始地在烤好的蛋糕上裱花。
我在一旁盯着，渐渐出了神。
这双好看的手弹过吉他，拿过话筒，接过一座座沉甸甸的奖杯。
他说自己不是小天王，只是我的爱人。一年多的时间，这双手握过我的手，揽过我的腰，在盘子的边缘操刀雕出好看的胡萝卜花。
去年回国后与他重逢的深夜，这个人抓着我的手放在他温热的胸口，对我说："喜欢你，真的。"
可惜终究还是骗了我。
我还在失神，王俊凯已经放下了裱花袋，转过身来扳住我的肩膀，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孟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我耸了耸肩，似乎已经疲于质问他存心隐瞒的究竟是谁，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一天之前，我以为自己和他无话不谈，无疑无隙，然而在自己生日的当天，却突然各自心怀鬼胎，对白句句试探："那你呢？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王俊凯的眼底似乎一闪而过一抹惊讶，快到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沉默片刻，他笑了笑："没有。"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喜欢一个疑神疑鬼的自己，但你不必瞒我：电话另一端里你口口声声的宝宝，下楼见的那个不存在的助理又是什么？
我的确怕你不喜欢我，可我更怕你骗我，自己却傻笑着一天天越陷越深。
"哦。"我应了一声，想了想："啊…那你就辛苦辛苦继续裱花和加配料吧，我等着吃成品好了…那个…我先去洗个头发…"
笑了笑，我再也承受不住厨房内尴尬诡异的氛围与低气压的状态，刚刚转身拉开厨房门，就被他从背后抱住。
他的手上还沾着花花绿绿的奶油，芝士和鲜牛奶，呼吸有点不稳，喷在我的耳根，痒痒的。这种场景不是没有出现过，曾令我或者脸颊通红或者气急败坏，但从未像此刻一样…心如止水。
脊背僵了僵，我刚想抬手将他环在我胃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王俊凯已经打破沉默，手却默默地收了回去：
"别对我这样…求你了…我受不了。"他的声音闷闷的："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还不如打我一顿。"
我想说那好啊，我照着你的脸劈头盖脸来几掌活跃活跃气氛好了，然而转念一想，只觉得可悲。叹了一口气，我想着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干脆挑明了吧，一转头，他似乎正犹豫着想伸手触碰我的头发，自己的嘴唇则不偏不倚地擦过他沾着淡奶油的手指。
我的脸色刷地变了，王俊凯一怔，抬起的手还维持着和我嘴巴呈四十五度角贴在一起的姿势。
我退了一步，下一秒，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蹭在上唇的奶油。
甜而不腻。
空气似乎骤然凝固，我抬起头，看到王俊凯瞳孔一紧，漆黑的眼神里晦暗不明。
……
……
我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冲进了盥洗室。
这大概是我有生之年洗的最久的一次头发。
在断断续续地涂了两遍洗发水，三遍护发素以及两种发膜后，我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不结束，明天就会变成葛优大爷同款发型。
然而即便如此，自己依旧没能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想清楚任何一个问题。
头发还滴滴答答地淋着水，我胡乱地在脑袋上盘了个鸡窝状的毛巾，慢吞吞地赤着脚走出浴室。
此时完整的蛋糕已经摆在了餐桌上，裹着一层杏仁片，巧克力豆，椰丝，糖衣与新鲜水果片的蛋糕小巧可爱，怎么看都不是出自初学者之手。
王俊凯坐在桌子的一端，手上把玩着Zippo，低头看着微弱的火苗亮起又灭掉，直勾勾地走神，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才抬起头。
"大白天的玩火？"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刚想坐下，就眼尖地看到他放在交叠的双腿上的左手，无名指上裹了一层什么东西："……你的手指…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手像被烫了一样向下缩了缩。
我顿了顿，走过去俯下身子，强硬地将他的手抬了起来，果然，创可贴紧紧地缠着他的手指，透明色的背面隐约还渗着一点血丝。他这样子令我一时顾不上别的，又惊讶又心疼，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搞的啊！多大人了你！还不会保护自己！我记得你过两天的发布会还有吉他独奏吧，你这样……"
"没事…就是切水果时一走神…不小心碰了一下。"王俊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似乎看我终于又有了表情，面色也恢复了几分，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时间："坐吧。现在都七点了，吃饭。"
我看了一眼除了蛋糕外空空如也的桌面，疑惑地抬起头："…吃什么饭？哪里有饭……"
王俊凯愣了愣，扭过脖子看着我，思考了三秒钟："…啊，我好像忘了做饭了…"
我哭笑不得："是谁今天一大早拍着胸脯说晚上要给我做生日大餐满汉全席的？"
"烤蛋糕烤晕了，再加上…"王俊凯止住话头，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
"算了…我去下个面条吧…冰箱里应该还有之前煮火锅剩下的各种配菜，反正一会要吃蛋糕，正餐就吃的清淡一点…"我揉了揉额头，转身去拉冰箱门，却被王俊凯拉了回来，冲我摇了摇头：
"先把头发吹干，这样会着凉。"他想了想，挑了挑眉："如果你怕耽误时间…嗯…还有别的办法。"
我一脸黑线地站在锅碗瓢盆的旁边，手里握着漏勺，看着锅里菜肉蛋面一应俱全，沸腾的水咕嘟咕嘟冒泡。
但我感觉自己比锅里的丸子更热。
……因为身后有个人正在给我吹头发。
就事论事，男朋友为自己吹头发的场景一般都飘着粉红色的浪漫泡泡，然而此刻，我站在原本就像个大蒸炉的厨房里，前胸贴近冒着热气的煮锅，散在后背的头发被吹风机的热气呼啦啦地烤着，分分钟感觉自己要窒息。
"王俊凯……"我睁大眼睛，满脸通红地扭过头："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吗？今天应该是我被热死的祭日才对……"
"胡说八道什么呢。"王俊凯瞪了我一眼，捞起我的头发时却依旧细心轻柔。
尽管你的动作温柔而绅士。
…
………
…………
…………………
可是谁他妈的没事会在厨房里吹头发啊？！
尼玛全是油烟味啊！！你当初装修房子时并没有安油烟机啊！！现在我感觉洗了一个小时的头发白洗了啊！！你有空在这儿给下面条的我吹头发不如直接你来下面条得了啊！！我为啥过个生日还要蓬头垢面的啊！！大哥我明天还得上街再买个油烟机回来啊！！
心里一万句吐槽的弹幕呼啸而过，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心里沉了沉。
___明天么？
……我和王俊凯，还有明天吗？
"我明天买个油烟机回来吧。"我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字里行间却掺了几分弦外之音："以后你…自己…偶尔开个火也能方便点，否则空气里全是烟，你还要不要嗓子和肺了。"
"行，但是你让他们直接送货过来，或者你看好型号，我跟助理说一声让他帮买？"王俊凯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并没有留神，掀开我最里面的一层头发，摸了摸发根："嗯，差不多可以了。"
我盯着冒泡的锅子发呆。
__助理……助理……又是助理……
这两个字自下午以来，像是长在心里的一根刺。
然而我还没开口，王俊凯突然"哎"了一声，似乎如梦方醒："这样吧，毛毛家这两天好像也要换厨具，正好我明天过去时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买时顺便给我运个油烟机过来得了。"
"你说什么？毛毛？"我愣了愣，脑海中似乎什么一闪而过。下一秒，我蹭地转过头去，然而发尾还被王俊凯拉着，不禁吃痛地嘶了一声，皱着眉看他："所以你明天要去见的……是毛毛？"
王俊凯被我一脸惊恐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了？下午她给我打电话还连哭带闹地让我今天就去陪她。"
___未见其人，我却经王俊凯的口对混世小魔王的种种事迹早有耳闻。毛毛今年六岁，是王俊凯的侄女，他表哥的宝贝女儿。
"前段时间去瑞士上通告在那边给她买了款限量版的娃娃，她一直催着我送过去，就是没倒出时间。"他一边走过去拔电源线一边兀自继续，末了，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目瞪口呆，摆手说没什么，脑海中回忆着下午时分王俊凯眉眼里全是温柔，一口一个"宝宝"，"好好好"，"你爸爸"等字眼，此刻果然全都能和他这个宠娃狂魔对上号。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太快，我堪堪回过神来，在心里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想说果然雌性生物的"妒"与"疑"二字会令人丧失智商。
我闷闷地扒拉着饭碗里泡在面汤中的番茄，弱弱地开口："…呃…我不想吃…"
话音未落，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一筷子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两块番茄，直接丢到了我碗里。
我：………
"所以…你刚才的种种反应是因为…以为我跟毛毛的通话是和别的女人？"王俊凯张大嘴咽下去了一筷子面，皱着眉头看我，一脸哭笑不得。
"……是我的错。"坦白从宽后，我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面条，半晌，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可是你想想啊！你一脸总裁文里那种宠溺的口气又"宝宝"又"好好好都听你的"的…谁都会以为是在亲昵地称呼情人吧…"
"席翻译，没事少看些脑残文，你男人明明比总裁帅，还天天摆在家里。"王俊凯冷哼了一声，想了想，突然抬眼看我："……那我以后也叫你宝宝？"
"别别别！！"我激动地一口面汤险些吸进鼻子里。说实话，自己虽然偶尔会玛丽苏少女心泛滥，但说到底对于你侬我侬的小情侣腻歪模式是恐惧且难以招架的："你见过谁比自己大的人叫宝宝的吗？"
看他的脸刷地一下拉了下来，我识相地打住，知道王俊凯对于"弟弟"这个名头一直耿耿于怀。特别在这一年多里，当我和他公司的同事见面时，不乏有蒙在鼓里的工作人员一口一个姐姐弟弟的打趣，每当这时，王俊凯的脸色往往从青到蓝再到黑，整个一只调色盘。
"你刚才问我，还记不记得在一起时你对我说如果有一天不喜欢你了一定要告诉你，你没有关系的。"王俊凯将碗端去了厨房，声音却微微打着颤，似乎是失望：
"我刚才就在想，放在一年前就算了，可现在你真的没关系吗？说出这句话，你能过的了自己心里那关？"
半晌，我听到自己静静地应了一声："不能。"
当这个误会真相大白，我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再度回忆几个小时前的自己，仍然觉得心悸和恐慌，无所适从，更难以去想如果一切是真的会怎样。
因为我爱他。
我爱他啊。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毛毛打了电话的？我下楼时你也下楼了？"王俊凯突然错愕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紧。
___要怎么开口？对他说，这场狗血蹩脚的"窃听"误会起因是自己想知道你去见的那个不存在的助理是谁？可万一是又一场自己的疑神疑鬼，或者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误会……
我皱了皱眉，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
然而王俊凯怔了怔，却并没有追问，眼底除了惊讶与疑窦外，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那你…下楼时有没有看到…"
将语未落，他顿了顿，似乎松了口气，咬咬牙："…算了。"
我正在低头咕噜咕噜地吸最后两口面，只模糊地听到了最后两个字，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对了，有件事……一年前我对你说，即使有一天我不再对你好了，绝不会是因为不爱了。"王俊凯坐在我对面，缓缓攥紧双手："……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我手一抖，呛了一下，筷子掉在桌子上，浑身的血液倒涌向四肢百骸，指尖却一片冰凉。
"现在我的想法是…我跟你，不仅"不爱"俩字没可能，也不存在【不再对你好】的这种假设，分开更是不可能。"王俊凯关上客厅的灯，将蜡烛一根一根插在蛋糕上，掏出打火机点燃。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视线所及的黑暗中轰然亮起一片跳动的烛光，星火燎原。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不管过了多久，有的事，我说了算。比如…" 他的拇指与食指摩挲着那只Zippo，突然扬手向身后一丢，直直地与我对视，一字一字道：
"席孟思，你是我的。"
诚然，王俊凯向来并不是云淡风轻的性格，可却也甚少显露出这样强硬的一面。此刻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无论是素日里温柔谦恭的王先生，抑或偶尔中二顽劣的王三岁，他的骨子里原本就流动着强势而独断的血液，只是不知会莫名被什么唤醒。
蠢蠢欲动，蓄势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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